2014年12月6日 星期六

夢裡家裡人的說話我聽不懂,聽起來像是吼叫,又像是細語,我看不到他們,尖叫聲讓我很緊張。在空白的房間裡,有一台電腦,我要打一封信,去向陌生人換取我的生存。面對電腦,卻發現我不會打字,也不會說話。很多感受表達不出來,只能持續焦慮。我不想去客廳,我聽到他們在叫我名字,但聽起來像是寄生獸般的低吼,我看不到他們,但我知道他們不是人。

窗外傳來急切的拍打聲,碰碰碰,打開來是一個熟識的朋友,他驚恐的表情要告訴我一件事,我心跳急速加劇。我聽得懂他說的話。他告訴我後巷有人有槍,接著我就聽到淒厲的尖叫聲和槍聲,我告訴他,你趕快走,他就消失了。我關起窗,突然驚恐的記起通往後巷後門不知道有沒有關,檢查之下,兩扇門,內門沒關,外面的鐵門已經關了。

我不想走出房間,房間外是野獸般的家人,後門外等待我的是死亡,我被困在空白的房間裡。我在這時候醒來,我發現我在哭。這不光是個夢,這是個回憶。這個回憶呈現的是我在一個極端緊張和危險的環境下成長,而當時我還不懂語言,我只記得很多人在尖叫。誰保護了我,我看不到,但他也無法帶我走。

在《哭泣的小王子》書裡,很多人在說完他們童年的經歷之後,會很緊張的再問作者一句:「你懂嗎?」「你了解嗎?」身為一個敏感於觀察的治療師,作者認為這是在傳達某種深刻的訊息。這個訊息裡傳遞的,是求助者當時童年的環境生存條件過於嚴峻,讓他們即使只是說出來,也會害怕別人以為他們瘋了。但瘋的並不是無辜的小孩,而是照顧他們的大人。

另一個夢裡,回到我童年被性侵的老家巷子裡,又是大人聚餐的時候,每個大人只是看看我,笑笑我,但沒有人真的知道我的困難,即使我已經向全世界公開,他們也只是假裝不知道。我離開那個恐怖的地方,走到一個沙漠的遺跡裡,為了哀悼我所失去的,我開始哭泣,哭泣的能量之大,讓我開始飄離地面,向藍天浮了起來,睡夢中,有另一個清醒的意識告訴我,我現在不只是在睡夢中哭泣,我在現實中的身體也在哭泣。慢慢的,我降落在一個沙漠的緩坡上,平復我的哀傷。

回到我的家,發現電腦裡被家人安裝一個監視程式,讓我異常憤怒,我用那監視程式,去尋找獨立媒體裡的一篇新聞評論,那篇新聞是關於一個女人在火車上被一群惡棍強暴,最終那個女人殺光了那群惡棍。那新聞的評論是那麼多人注目,所以有一個火紅的標誌,我把那標誌用電腦傳給家族裡每一個人看,每個人都裝作沒看到。那標誌化做一雙火紅色的鞋子,我知道我穿上那雙鞋子之後就會死,我心甘情願穿上,並全身著火而死。他們還是沒有一個人敢接近我。

每個被長期虐待的兒童,都被長期以謊言控制,那些本應該是給予愛與保護的角色,卻不斷給予虐待與傷害,並以謊言包裝,讓天性尋求信任與關懷的兒童充滿矛盾的資訊,卻在嚴苛的生存條件下不得不內化、合理化這些謊言。這些謊言帶給我們不斷延續的傷害,直到我們能認清謊言的存在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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