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獅子工作室: 兒童性誘騙（Sex grooming）

「性誘騙」（Sex grooming）過往大家最常聽見的翻譯是「誘姦」。我和思寧在研讀國外的研究及案例的時候，覺得使用「誘姦」來形容這個犯罪行為，似乎有所不足。因為加害者要grooming的對象，並不只受害的小孩，他還需要誘騙所有受害者身邊的成人，讓所有保護小孩的環節放鬆警戒，然後才會開始進入要求小孩性互動，並利用之前所建立的誘騙行徑來孤立小孩求救的管道。我們認為這一連串的犯罪預備及行為稱為「性誘騙」更為貼切。因為加害者不只要誘騙小孩，還需要誘騙成人。

這樣的犯罪預備需要很多條件，很多時候必須花時間深入掌控受害者的生活，以及周遭所有成人的信任。長時間、獲取信任、可以掌控小孩生活或有獨處的時間，這些看似難以出現的條件，當加害者利用信任經營多年後，對受害的小孩及家庭卻產生極為嚴重的傷害，因為這樣的傷害利用了成年人的社會價值、家庭對孩子與教育的期許與連結，以及小孩對成人的愛與信任及未來的期待。

兒童性虐待和成人性侵害根本上的不同，就是意願。兒童因為生活是被成人所安排的，所以成人要利用生活的條件得到與兒童進行性行為的意願是非常簡單的事。你要餓肚子，還是滿足成人要求之後你可以吃飽，你要不能睡覺，還是滿足成人的慾望之後你就可以睡覺。你要被暴打一頓，還是安靜接受成人的安排就不會受傷。所以針對兒童的性犯罪，基本上難以和針對成人的性犯罪一概而論，因為兒童沒有能力抵抗，也沒有能力脫離被安排的環境，或創造自身安全的條件。

並不是只有肢體上的暴力會傷害一個人，利用信任進行的犯罪，有時候造成的傷害更長遠、更廣泛。例如一個校長利用自己在學校的權力來孤立學生，利用家長的信任與學生獨處發生性行為，利用家長及學生對學業的期待來規避監督，他傷害的並不只是受害的學生與家庭，他同時也利用整個社會對教育的信任與期待來進行犯罪。受害的孩子與家長因為信任與期待被利用，本應是保護孩子的人，卻成為侵害孩子的加害者，受害家庭生命很容易陷入自責與對人的恐懼之中。

兒童性誘騙的犯罪預防，也是不同國家努力在討論、預防的重要項目，但它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它難以區辨。對小孩友善、極力得到家長信任的人，難道就是危險的嗎？很容易落入這種討論。但可以區分的是，每個身份都有其合理的界線。這個身份是否越過合理的界線，同時又迴避監督，是值得每個人提高警覺的點。例如校長要辦出國旅遊，是否在常規以內？師長要求在集訓或出遊期間和小孩同一個房間，是否合理？師長對部分學生進行體罰，使小孩恐懼，是否合理？師長利用小孩的恐懼或課業期待，要求單獨課業輔導，是否合理？師長每天開車單獨接送某位學生放學，是否合理？每個情境，都有類似的兒童性虐待案例。

在兒童成長的每個時期，都有不同的安全議題。我們從兒童性虐待的各種案例裡面，看見加害者會隨兒童成長的年齡，而採取不同的手段。12歲以後，常見的手法就是和兒童建立戀愛關係。小孩不能談戀愛嗎？當然可以。但我們討論的，是某些理應保護和教育兒童的師長、教練或補習班導師，每年都在尋找「談戀愛」的對象。他們利用自己的職責，跨越職業的界線，與小孩建立「戀愛關係」。我認為是十分不道德的事，但無法可管。當然若這些人誘導小孩進入性行為，就是犯罪，而且利用社會賦予的信任及職責，應該加重處罰。

不同地區的加害者，會利用法律的漏洞，「獵捕」小孩。在台灣常見的案例是，利用職責和未滿16歲的小孩談戀愛，在小孩滿16歲的時候發生性關係，或等小孩畢業後發生性關係。或者在公立學校發生性犯罪免職，去到民間補習班繼續教書「談戀愛」。這就回到文章一開始談到的「性誘騙」的佈局。被信任的人傷害，本來就是件很恐怖的事。被愛慕的對象、「談戀愛」的師長利用，對涉世未深的少年、少女更是震驚。這種恐懼甚至會影響多年。許多人是在20、30年之後，才能開始處理類似的傷害。

雖然我們不是法律人，但有2個法律的點值得大家思考：一是性侵害追朔期，許多人傷害發生在兒童時期，20、30年後才有能力處理這樣的傷害，通常都超過追朔期。這也是很多加害者氣焰囂張之處：「這麼久之前的事，你能拿我怎麼樣？」二是身為兒童工作者，利用兒童16歲後的性同意權。在這樣的權力關係下，利用職責，是否是一項性犯罪，我覺得我們的社會應該來到需要重新思考的時候。

人本教育基金會一直都對兒童保護的議題不遺餘力，亦不畏爭議。我和思寧在《人本教育札記》裡，寫的就是關於兒童性侵害防治在不同國家處理的經驗，以及推廣的經驗。教育需要監督，也持續需要不同的觀點加入改革。每個人都有一個位置，去預防兒童性侵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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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孩子共讀《蝴蝶朵朵》，一起預防兒童性侵。

《蝴蝶朵朵》
作者：幸佳慧
繪者：陳潔晧、徐思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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